﹒譚會兵﹒

致從基礎所違 約出國的碩士、博士們

　　我們忍受著日夜的勞累，長時間低效 沒人理會下的勞累，很少會有令人矚目的 成果。

　　在極度勞累後，抽時間攢攏起實驗。在 擁擠的實驗室裡，樓道裡充滿廁所的氣味， 在幾乎沒有什麼家具，狹小的甚至十幾人 居住的沒有任何衛生設備的嘈雜的宿舍裡 杜撰論文。

　　我們忍受著他人的斥責，那些來自庸 俗的領導者、無理的同行或實驗員、工友 的斥責。

　　我們忍受著這裡最低的收入，去維持 自己生存必備的營養，還有不得不購買的 書籍，支付可憐的家庭開支。

　　三年，四年，五年研究生，以及十余年 的雙博士生，在最繁華市區的角落裡，在 工作人員回家休息的時間，在多數市民享 受天倫之樂的時候，在喧鬧的城市，燈火 闌珊的夜裡，如同沒有晝夜節律的怪物， 在緩慢地潛行。

　　有幾個人不是在一天極度勞累後，才 摸回黑暗的宿舍裡，有幾個人在做完了其 他人理直氣壯地能夠拿到報酬的工作後， 拿到了應得的報酬？

　　當我們經歷這一切，當我們忍受了這 一切，當我們穿上大紅大紫的長袍戴上黑 色的學位帽子接過暗咖啡色的學位証書之 後，有幾個不是到異國他鄉繼續奔命。

　　當我們得到了基礎所給予了我們這如 此厚重的報酬後，當我們有幸相留下來， 用繼續忍受勞累來報答得到的報酬時候， 用我們沒有攢下積蓄的手不得不簽下了讓 你感到你是一個負債累累的奴隸的有罰款 字據的契約。

　　當我們一踏進基礎所的大門，就有罰 款的制度嚴防我們的違約。當我們想繼續 求學而違約，當我們想下海而違約，當我 們想調走而違約，當我們想擺脫勞累而違 約，實際上，說白了當我們無論通過曲線 或直接地想踏上異國他鄉的土地……

　　從此以後，網住我們的十幾個印章和 十幾雙伸向我們的手，等待著錢。在通往 紅樓的道路上，在通往部委申請護照的道 路上，在通往大使館去拿簽証的道路上， 充滿著銅臭。有人貪婪呼吸著令我們窒息 的銅臭，有些人就指望這些生活得更好。

　　在我們品嘗了基礎所的加餐後，我們 還是要到異國他鄉奔命。一些想網往我們 的人本來都瞧不起自己的人，時刻把留洋 放在嘴邊上。

　　當想到將來，現在這些制訂違約的罰 款的人，會用是否留洋的勢利眼來壓卡我 們的時候，當想到留洋歸來是親友的期盼 的時候，當想到留洋起碼是對我們的導師 的安慰的時候，當我們靠低補助幹完了這 裡最勞累的工作的時候，違約罰款算得了 什麼？

　　當我們忍受了多年的夫妻分居，當我 們本來就過著比他人少幾年天倫之樂的生 活，當我們經受了比他人多幾年的親人的 離苦，當我們拿到了出國邀請信，當我們 可以離開狹窄宿舍，違約罰款算得了什麼？ 當我們東討西借湊夠了遠行的盤纏，買上 飛往異國的機票，當我們想到只有去異國 他鄉，才是家人團聚最快的途徑，違約罰 款算得了什麼？

　　當我們徹底想通了丟下了這裡困擾我 們身心的勞累，到異國他鄉打工的時候， 當我們踏上飛往異國他鄉的飛機當要離開 祖國從空中俯瞰家園的時候，對家鄉的思 念即刻湧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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