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漢詩】
橄欖樹文學月刊◎ 一九九九年三月期
欄目編輯:馬蘭、祥子

虹 影

由蛙聲繼續的辯論

  面對不同意見時,他想到了蛙
  想到如何先聲奪人,那綠油油的水波
  象一具刑具
  他不需要再聽下去
          如果有火

  就把爬上田坎的蛙掛在火上
  焦糊的氣味一定會鎮住
  一二個靠近的人
  牙齒幻想著肉香,而誠意
  在鬆開這個布滿誘餌的夜
  即使沒情感,也是美的象征




蛙易碎的骨頭不復存在

  他讚賞自己的深思熟慮
  穿過水面
  完成刑具的意義
  一聲聲呼喊深入浮出他的身體
  了不起的是

  他能讓別的人聽下去




  有人在解開
  在半夜,在舊房子
  三個鐵蝴蝶在某一瞬間轉為
  一個人
  他的誓言
  散發著霧氣

  在誓言之前
  杯子與杯子隔著新年
  他,還是他認為
  我不會幸福
  他只好把鏡子給我
  “你,把自己當作鏡子。”




木 刻

  發現天賦的人在刑場轉圈
  吊繩垂在他的腳邊
  他仰起臉

  我在這個夜裡聽到呼喚
  像他的心,去要求
  死神好好待我

  我埋下頭
  光壓得我痛,我叫了
  你怎麼不離開?

  失去天賦的人只能失去記憶
  跨過大片的黑暗
  悄悄走在他的身邊




八 月

  八月四姐說著家鄉方言
  種蔥,不停地在花園走著

  她隔著牆問:家
  英文是什麼
  她的皮膚一到倫敦就痒

  倫敦沒雨沒風
  太陽高掛,不斷地中斷思想




鄉村音樂會

  被她發現,她輕輕一叫喚
  整條街的貓全閃出黑夜
  她們的眼睛像我的一樣亮




燈 節

  搖動起來,就開始了畢直的路
  剩下我
  獨自脫下衣服,當作旗幟為自己舞蹈
  聽黃銅的硬幣叮當
  必會在垂死者的手心打旋
  上面的字跡逐漸消失

  他是我看見的第一個背影
  瘋狂而來
  突然被框在一片夜來紅中

  讓我朝那邊轉身,就是那邊
  鐘聲細長,旅館變為家
  這個時候,他最平靜




  避開我
  避開舊居,從發音開始
  尖到我一看就會笑
  亮到我一碰,大雨就洶湧而下
  那是一個人嗎
  暴露在面前?首先爛掉,然後
  發芽。咸味的舌頭

  呼喚我,從任何角落奔來
  要我,再要我
  這兒就是目的地
  垂直的火燃到水底




戲 劇

  地鐵
  歌劇裡的一首詠嘆調,很尖
  有許多個分岔,像我的手
  你的手

  我們究竟是在哪兒相遇
  歌劇的幕後?我對著自己
  懸空的手
  說昨夜的夢:家鄉,你
  還有我的母親,是不是總是如此
  我把自己的手
  當作你的手

  或許這就是命
  你來到我這兒,帶走我
  包括我的以往
  一個停頓,牆縮小
  縮小,剩下二道分離的光燄




烏鴉與歷史

  這只摔破的耳朵,流著血
  原因唯有自知
  不遠處的目光比子彈優雅
  以深沉的銅色,打著哨
  近了,近了
  這件事如預感一樣發生

  而且一樣失敗。罪責集中
  在陽光裡這只長綠毛的耳朵上
  一間房,點著油燈
  夜深人靜,那叛變的小嘴
  美妙地張開

  燈裡的油悄然滴下
  火仍不大不小,但足夠眾人
  看出點端倪。難道這就是
  生活的必然?隊伍在延長
  已變得蒼的房屋四周,嘿嘿

  嘿嘿的冷笑,從熱情的夜
  到亢奮的器官
  埋在骨肉裡的音調紛紛崛起
  踩著一致的步履
  只剩一只發胖的耳朵在叫嚷
  全都睡去,老死一般睡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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