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香村言】
橄欖樹文學月刊◎ 二零零一年四月刊
編輯:馬蘭

針 兒
瞎子、沙門比較淺談



  BBS的男性寫作陽剛的不多,瞎子、沙門卻算其中的例外。我早想正兒八經地評評了,只是不得閑,略略說說印象罷。
  他們都寫了《刺客》,一寫秦事,一寫唐事。非常有意思的是,瞎子的《刺客》(見刺秦)加入了不少現實生活當中的場景(如播音喇叭),沙門的(見刺客)則很明顯地採用了新小說派的敘事手法(如羅伯格裡耶)。一從內容,一從技巧,有意把舊題翻新。
  兩人的鏡頭感極強,有意採用色彩,令小說具有了濃厚的戲劇味道。但也有大不同。瞎子的鏡頭是跳躍式的,蒙太奇式的,如徐克的武俠電影,動靜、聲響渲染氣氛,形成一個色彩斑斕的立體。我印象深刻的是某食客向荊軻挑舋再三,荊軻突飛奔過去,刀在地下劃出火花,此時鏡頭一危棺恿砥鷚歡危詞晨妥砭吞印U舛渦吹玫雌鴟窨吹纈耙謊鮒杏鄱蠡常蛑蹦芙腥艘慌淖雷櫻羯靶《Λ鎂評矗 薄I趁諾木低吩蚴腔郝模鋼碌模藪Σ輝詰模荒苡梅纈襖蔥穩藎羌櫸綾├戳僨芭詰木材S幸歡嗡閌嵌脖冉賢懷齙模笤際刺客在練劍,橘子是如何飛起來,又落在一條午睡的狗的鼻子上,把它嚇得狂奔。但這是默片,感覺聲音隔得老遠,只有鏡頭詭異地運轉。
  這是沙門的拍攝手法:有無數雙眼睛可以窺視到生活場景每一個隱晦的角落(如女子更衣),但你只能用“窺視”來形容,偷偷地,心懷不軌地,小心翼翼地一點點靠近。沙門的筆法好,你被他牽引著看遍所有他想你看的角落,也許你會有一種共同犯罪的喜悅與親密情感在,看完後,殘嬋諂轄秈又藏玻蛭肥擔掛至恕
  由此,也可以推出第三個比較點:瞎子是熱的,從身體到靈魂,沙門是冷的,靈魂。但這樣歸納不全面,一把刀總有兩刃。我注意瞎子的文章幾乎都有個特點,開始是唯美的深情的,他極愛白衣,黑發,落花,酒這類意象,看上去很美,閱讀很有快感,如一葉輕舟飛渡萬重山,只是這獎諏矯媸怯舋韉腦成模詈慕峋腫蓯譴緋Χ希棺鈾凳且蛭隕淼囊跤簦業咕醯謎饈且恢植桓涸鶉蔚奶齲恢稚『舐毓獻踴ㄉ瞧薜撓∠螅轡閹迪棺擁男凳恰把黃保坪跤械愎穡棺擁奈淖侄涼螅萌算蝗羰塹故欽嬡返模棺擁鈉鴇屎茫崳踩床猝忙亂,這是我的個人看法。
  沙門就不一樣了,他的文章有股潮濕的瘴氣,就算他寫及最陽剛的最陽光的部分,這股瘴氣也若隱若現,說起來殘酷,以主人公不停追問靈魂的去向,終極意義(《妄想狂手記》),我覺得這瘴氣來源於知識分子的清高自許與對現實的無力感虛幻感,對自身的定位越高,就越清醒地意兜接牖肪車母窀癲蝗耄煥硐氳募負醪豢贍蓯迪鄭馱酵純喋鋇酵純嘁脖涑梢豢榭梢圓煌>捉賴目諳閭牽淙惶鷂兌訝緣匾慘捉懶較隆I趁諾奈惱碌階詈笞苡懈銎嬉斕淖郟歉齪芴觳諾娜耍塹盟礎鍛袷旨恰返諞徊糠趾螅腋牛柘肓巳炙贍氯穆紛,這是在出難題了,但他最後竟然還是避開了常規的發展方向,從兩本書入手,把之前的一切幾乎都抹殺了。只是第一部後,《妄想狂手記》已淡而無味了,我用口香糖的比喻,是很傷感地發現他雖然才華橫溢,卻缺乏大家的氣度。
  瞎子和沙門都給我這樣惋惜的感覺:只差一步了,只差一步了!可是我自己是提不出建議的,他們比我棒得多的地方是他們自己在走,未來的方向誰也不可預測,作為讀者,評議者,朋友,只能評價他們現在的文字,又並無建設性意見,吐一口氣,也覺得自己的不負責任了。


(2000年10月19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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