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長島耕作』的虛偽世界

──父賠黴漂亮妹妹

《課長島耕作》,故事由島耕作當上課長作為序幕,場景從日本拉
到紐約,菲律賓等地,以島耕作當上部長作為結束。這個人物依然
繼續在日本那個社會大機器中,無所謂似地往上爬,令人好奇的是,
若有一天他當上了社長,那會是怎麼樣的一個島耕作?

一個課長級的人物,領一份微薄的薪水,如何能夠走進銀座的高級
酒廊?原因很簡單,因為如果他得到了銀座小姐的青睞,也許可以…
在日本社會裡,男人到酒廊去抒解工作壓力,或是滿足生理需求似
乎是相當公開而且自然的現象,更甚者,乾脆包一個下來。酒廊裡
的公主、皇后們也可以相當自信,且自得其樂地在這個圈子裡揮灑
她們的愛慾痴情、構築自己的未來,儼然是一幅世界大同的景象!
但是,真的可以『隨心所欲,自得其樂』嗎?

如果是這樣,銀座的典子擁有多少對自己身體的主控力?島耕作是
她選擇的男人,因此看起來,她是可以主控自己的身體的;但為了
錢,她依然會張開腿,讓別的男人進入她,她不感到羞恥或者罪惡,
只是因為她了解自己的位置,她說:銀座的規則就是如此!不管在
哪一部機器裡,《課長島耕作》裡的人物,都安在自己的位置上,
有人努力的要往上爬,有人無所謂的任意漂流,但他們都盡責的推
動這部大機器。看起來,可以隨心控制的私人情慾,其實只是作為
這部機器中的潤滑劑…

親愛的娃娃,如果妳沒有感覺到隱藏在深層底下的變形情慾,那是
因為,妳也正處在這部機器中。不管是放縱或壓抑,妳都已經不是
那個可以『隨心所欲』的自己…

典子看起來爽朗的笑容,隱藏著一種深沉的無力…那種無力,甚至
是典子自己也渾然不覺,因為她是我們身體裡的一部份。在這座大
機器裡,我們的籌碼並不多,可以選擇的也只有那麼一點,不管妳
如何欺騙自己,當妳已經對情慾躇遲不前時,妳就該問自己,什麼
東西阻止了妳…

我記得妳說過,當妳有時,真的只是想要換換口味或是追求一點小
小的刺激,找個人攪和一夜,又完全不想打亂現有生活圈子裡的秩
序,但是卻苦無管道!妳笑著說上回在《破週報》的徵友欄中看到
一則徵友佈告,內容大約是個男人想要徵求床上玩伴,此人還自稱
經驗豐富、技藝超群…,覺得還挺誘人的,但是身為一個弱女子,
妳實在也不想為了爽一夜去冒生命危險。妳不平的說,應該有個類
似婦協或新生活優良駕駛之類的組織,來提供既安全周到又經濟實
惠的服務呢!妳想說什麼,公娼已經沒啦!更何況,公娼清一色是
女的,牛郎對妳而言又太危險,那能怎麼辦?不怎麼辦,怕危險,
那多戴幾層保險套,如果妳願意,他願意,我想沒有人會反對…

妳說,妳真正嚮往的,是漫畫裡島耕作與他的女人之間成熟的性觀
念和性關係。因為妳看到,島的女人們幾乎全部都是主動『投懷送
抱』,或許是因為相互吸引,或許只是一夜情或單純的性需求,總
之,她們對於自己的情慾需求總是保持在『意識清醒』的狀態,上
床就跟生活中吃飯喝水一樣平常、一樣重要。有時候,妳真的只是
希望自己的情慾需求能夠被正視、被尊重,而誰真正在乎,在這個
遊戲中誰虧到、誰又賺到?(打斷妳的話,我在乎…)妳說,也難
怪島耕作如此受到女人們的歡迎,如果身邊有像島這樣的男人該多
好…云云。

但妳有沒有發現,島身邊的女人都對他太好了,畢竟,這還是一本
由男人畫出來的漫畫。應該說,男人們如果有像島這樣好的機會,
那就爽斃了!連在紐約生了個孩子,人家也不會怨他不在身邊,也
不告訴他,如果她是甘心願意,那哭個什麼勁?更誇張的是,社長
的私生女居然對島愛的死去活來的,不管作者把她塑造成一個什麼
樣觀念新潮的女性,但在漫畫中的她,所嚮往的依然是那份愛情…

就是這份愛情出了毛病。是誰說過,因為愛情這個偉大的字眼,女
人們不惜粉身碎骨,在所不惜。並且,妳幻想,且欺騙著自己,男
人們也會於妳同歸於盡於這份愛情之下。而如果,娃娃妳真正進入
了性的底層,才會發現,愛情,對於男與女而言,存在著如此大的
差異性。

怎麼樣的愛情,如何能夠阻止妳的眼搜尋於每一件褲檔之下;如何
能夠阻止,當妳坐在豪華的飯店中,長長的餐巾之下,恣意伸過來
的,靈活的手指,讓妳在飲下酌熱酒精的同時,達到高潮;如何能
夠阻止妳放蕩的紅唇,妳那溫濕的唇幻想著一次美麗催魂的相遇;
如何能夠阻止,在連空氣都窒息的陰巷中,背貼著牆,享受粗糙卻
永生難忘的快感?如果妳已經進入了性的世界,什麼樣的愛情可以
阻止這一切?

而為什麼愛情必須阻止這一切?因為,就如妳所羨慕的有著『成熟
性觀念』的島耕作及他的女人們,也無法忍受和別人同時分享自己
的愛人。妳以為島看到自己的女人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他悄然離去
的那一幕,只是單純的因為不想打擾他們,因為想給他們空間嗎?
妳忘了,他離去時落寞的臉嗎?

島不憤恨,是因為他把自己當作一個過客。只要他能力還可以,他
隨時可以找到另一個女人,他寂寞,也不寂寞,因為他的需求並不
多。有,他接受;沒有,那麼也無所謂。這是一個被動的男人,以
退為進,再聰明也不過。他所穿上的『小男人』外衣,內底所宣揚
的,確是不折不扣的英雄主義。他一步一步的踏上部長之路,就是
利用這層外衣所慢慢建構出來的,而替他鋪路的女人們,也都在功
成身退之後,隱居幕後,不要求回報,心甘情願…妳問,她們為什
麼要要求回報?好問題!那妳為什麼不問,怎麼沒有哪一個男人,
願意不求回報的替妳鋪路?現實嗎?那可不!

性慾的交集,在兩人都高潮時得到滿足。根據研究證明,女性所能
得到高潮的比例,比男性來的低許多。女人滿足男人被視為正常,
男人滿足女人叫做付出,妳卻稱它為平等?最先宣稱,在情慾世界
裡面不需要求平等的是誰?一定不是女人,我敢保證。如果你不能
滿足我,那為什麼我不能去找一個可以滿足我的男人?

最先說在兩性關係裡性不是最重要的,到底是誰?它,真的可以不
要如此的重要嗎?我敢說,那也是那些已經不行的男人們想出來安
慰女性同胞們的,為什麼妳們被欺騙這麼久卻『怡然自得』?如果
今天,島耕作早洩又陽萎,這本漫畫大概不會是這個樣子的…

妳看到重點了嗎?為什麼島耕作這一個看似『被動』的男人,可以
處在被動而怡然自得?而為什麼同樣的被動發生在女人身上,換來
的可能是焦慮的等待。因為,男人習慣讓女人等待;而女人,也被
教會要等待。因為這個社會賦予了男人一種權力,在性世界裡的主
動權。

島耕作的女人們『主動投懷送抱』,最後仍是以委委婉婉的等待終
場。典子等待著島,把他排上情人第一號;紐約的外國女人有了島
的孩子,一輩子活在島的臉孔中,影像裡;更不要說久美子,她根
本就是為了島而誕生的,預言了島將來的社長之路…島的妻子,就
根本不用談了,她不過是看清了這個社會機器下,婚姻的真相,所
以選擇離去。嗯,咱們的島耕作遠在國外時,還來過那麼一段秘密
徵信調查呢!有點好笑,對不起…

等待啊!等待,你是女人的名字。就有誰寫過那麼一首鳥詩,告訴
妳作為一個女人,善於等待的偉大,矜持…好吧!帶著妳的等待獨
自上床,當妳的另一半正和別人幹的如火如荼時…

性,絕對可以美麗。但如果妳硬要給它穿上豪華美麗的外衣,那叫
做虛偽。『課長島耕作』裡面呈現的就是這樣的一種虛偽。一面宣
揚開放性觀念,一面以道德把它堵死。不為什麼,因為作者頂多只
能『畫到為止』,畢竟,那不是一部 R 級的漫畫,妳能期待什麼?
就算是 R 級的漫畫,我想,也遠遠離我烏托邦的世界極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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